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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舍友老七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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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宿舍的老七是个狂热的游戏迷,对星际的着迷程度超过我们任何一个人,他是山西人,瘦瘦小小,戴个眼镜,说话口音挺重,但脾气挺招人喜欢。
大二下半学期宿舍楼拉上了网线,我们以学习计算机的名义陆续买了电脑,老七从中关村扛回一台簇新铮亮的组装机,以TNT2Pro显卡为首的一水主流配置,花了八千多块,还不包括一台大功率的UPS电源。
我们都对色彩明艳的19寸特丽珑显示器垂涎欲滴,老七却做了个惊人的决定,他买张小桌子,把电脑搁在他靠门上铺的床上,设了BIOS密码,拉个小帘子,宣布从此电脑不再公用。布帘后面是他的隐私空间
要联网打Hunters地图喊一声就成,但想借他的电脑看片玩游戏,对不起,欠奉我们一开始很不理解,喝酒时候灌了老七几回,得知他买电脑的八干块是挪用本学期学费加上三个月的生活费才凑够的,辅导员和学校财务每天找他要钱,他每天拖延,已经被学院副书记约谈好几次了。
志强当时气得一板凳砸了半箱燕京啤酒,说:「老七你现在去中关村给我把电脑退了,我们虽然是没把大学当回事儿的瞎胡上,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混张毕业证,你看老六上大一的时候挂了那么多课,上学期一口气重修补考了七门,小抄做得好都过了,你看看你到现在还有六个挂科没有重修,倒连学费都欠着不给,你他妈的不想毕业了吗你?」
老七红着脸打着嗝,说:「大学算个屁,毕业证算个屁,老子将来要当职业星际选手,等老子练熟了克隆技术和三线操作,手速达到300APM,速出隐刀一砍一个准,闪电矩阵指哪打哪,
到 Grrr、Yellow 和 Boxer 在老子面前算个鸟蛋,WCG分分钟夺冠,暴雪的名人堂里必定有老子一号!从现在开始谁也别劝我上课,老子这一辈子的追求就是星际了,不服,单挑,赢了我再废话!」
志强捋起袖子准备揍他,我们在旁边使劲摁住,他气喘吁吁说:「老七你有种,咱们现在就回宿舍去连星际,我赢了,你明天早上就到村里去退电脑,你赢了,我从此再也不说一句废话,你爱干嘛干嘛,死帘子后头我他妈都不看一眼。」 「不连的是孙子。」老七梗着脖子说。
几分钟后战斗开始,志强6D速狗,被老七5D速狗完灭。
志强说三局两胜。
第二局志强刺蛇海战术,被闪电兵团杀,无奈GG。
志强说五局三胜。
然后说七局四胜。
接着说九局五胜。
最后管理员实在看不下去,宣布老七获胜,并在熄灯前十分钟关闭了服务器。
志强放开鼠标,失神地瞧着失去连接的星际画面,老四掀起上铺的帘子看看,发现胜利者已经趴在键盘上睡着了,两腿之间不知何时吐了一大滩,战况激烈,没人发现。
老五问咋办
志强说:「还他妈的能咋办,带把儿的爷们愿赌服输,以后谁再管他谁他妈是那个。]
这以后志强果然没说过老七一句,我不知算是守信,还是有点绝情。
那个暑假,老七跟学校说回家干农活,打电话给父母说在学校工作,在校门口溜达一圈回了寝室就再也没出宿舍门。
老二在动物园批发市场打工卖酸辣粉,每天晚上回寝室给老七带一份酸辣粉加肉夹馍,要不是有他,老七没准会饿死在床上。
据老二描述说他根本没看见过老七下床,小便拿个大可乐瓶尿进去,床尾堆了一排装满的瓶子,大便不知怎么解决;也没看见过老七吃东西,给他吃就吃,给他喝就喝,不给就不吃不喝,时时刻刻盯着屏幕,嘴里念念叨叨
老二说早晨一睁眼就看到老七在玩游戏,晚上下班回来看连姿势都没变,有时候半夜被尿憋醒,仍能看见老七的帘子后面透着红黄蓝绿的光。
我们宿舍没有谁爱干净,每个学期床单枕套也总要换两次的,老七则不同,他整整一年没有换洗过床单被套,蓝色棉布变成某种怪异的灰绿色,身旁墙壁油腻腻的,头发一缕一缕黏在头皮上。
老七将吃剩的酸辣粉和肉夹馍塞进塑料袋丢在床上,北京的夏天闷热,剩菜隔天就酸臭扑鼻苍蝇乱飞,可老七本人浑然不觉,仿若屏幕之外的世界对他来说不过镜花水月,真实的宇宙和生命意义只存在于游戏之中。
有一天老二实在忍无可忍,爬到床上把老七的尿瓶和垃圾一股脑清理干净,指着他的鼻尖说这样下去不行,立马下床洗澡换衣服晒床单。
老七的眼神魔怔地盯着老二的脸,似乎能透过他的皮肤看到后面的索尼特丽珑屏幕,双手噼里啪啦在键盘和鼠标上飞舞。
老二僵硬地扭回头看,发现老七刚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克隆操作,三艘海盗船释放的分裂网完美封锁了四辆坦克和两个地堡的火力,神族部队一拥而上冲破防线,对手立刻打出了「gg」。
[哈,战网排名又升了一位,CQ2000,你给老子等着。老七喃喃说。
老二打了个寒颤,慢慢爬下床,把帘子拉好。用他的话说,老七已经疯了,以前认识的那个老七不在了,现在坐在床上的是个怪物。
他说的没错。两个月后,老七真的疯了
《再见,老七》
那几年时间我特怕看手机短信,短信铃声一响就满嘴发苦浑身蛋疼。那会刚
作没几年,工资勉强够租房子坐公交买泡面,鼓足勇气才敢吃个米饭炒菜,攒俩月钱洗一回脚,交个女朋友都没钱给人家买礼物,整天拉着手在公园里闲逛等天黑,一边提防戴红箍的老头老太太一边亲嘴儿,有时候回家一看,满屁股的包。
电话响了没事,不是老板叫加班,就是房东催房租,大不了死皮赖脸拖着,短信才是要命的。
大学同学结婚时候一般不好意思打电话,毕业几年不联系,怎好意思开口就要份了钱,学理工科的情商再低也没这么厚脸皮。他们会发个分成几截的长短信,说一通久不联系十分想念的废话,追忆过去,展望未来,分析国际局势,讨论职业前景,胡扯大几百字,然后在短信末尾仿若不经意地说:「哦对了哥们,我下周六上午十一点在西外大街郭林饭店办婚礼,有空的话一定来啊,给你留俩座位,离舞台最近的。回见!」
收到这种短信的时候,我会特别淡定地回到出租房,把地板仔细拖干净、铺上报纸、将枕头被子在报纸上,自个儿爬上书桌,大吼一声,把手机狠狠地往地上一扔。砸完了,捡起手机回条:「恭喜哥们儿我一定带着伴儿参加」;再给女朋友发个:[明天不去开房了啊有点事儿」,然后躺在地上边哭边数钱。
这么砸了几十回,手机连个划痕都没有,又解气,又安全。
穷日子过了几年,同学陆续都结婚了,我倒成了单身,因为有回大冬天夜里裹着羽绒服在玉渊潭公园湖边树林里亲热被红箍老太太的手电筒框住了,女朋友藏在衣服里不敢露头。
老太太说:「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这下边儿可是四条腿儿啊。建文明城市,这地儿可不让瞎搞,交罚款吧。」
我把挂在树上的裤子兜翻遍了才找出四十五块钱,老太太非要一百,讨价还价半天,最后从羽绒服侧兜里找出五个钢儿凑了五十,不给开票。老太太走了,我回头一看,女朋友嘴唇都冻青了。我说:「你有钱应该拿出来救急啊,何至于光着膀子冻成这副德行。」
她给我一个大嘴巴子,说:「要不是我体格好早他妈凑合不下去了,今儿就今儿,掰了!」然后抓衣服裹上羽绒服就走,害我穿着个毛线衣在零下十二度的北京城足足走了四个小时才回到出.
一回去我就蹲客厅哭了,一方面心疼,一方面脚疼,合租的哥们儿说:「你丫傻了吧,打个车回来我给你掏钱不得了。」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我是真傻。因为傻,所以穷。或者反过来也对。
份子钱给得差不多了,工资也见涨,原以为穷日子算是过到头了,谁知兜里还是没钱,照样上班下班混吃等死,买地摊货租房坐公交煮泡面,最大的娱乐就是跟合租哥们喝酒扯淡,偶尔去个洗头房洗涤身心,当然限于收入,不能常去。大学同学联系得越来越少,大家结婚之后都关起门过小日子,没有婚礼,就没了聚会的机会,感情这玩意儿肯定是越远越淡
这天是周末,我正在屋里玩游戏,短信铃声响了。现在已经过了怕看短信的年纪,以为是10086发来的信息,就没看。打完一局抓起手机一瞧,我愣了,烟头掉在大腿上把大裤衩烫了个洞。
发短信的是大学时候的班长,我的舍友志强。
志强先发了个意义不明的文字表情,然后说:「今年七月份是毕业十周年纪念,本班自从毕业后就没搞过同学会,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聚一下,不许出差,禁止请假,七月一日中午十二点在学校南门梨烤鸭店见面,家属就别带了,有车也甭开,肝不好的提前喝药,喝醉是必然的。不见不散。」
十年。
这两字儿在我胃里翻来覆去,忽凉忽热,像一口冰冷的二钢头
我根本没觉得毕业有这么久了。我把手机放下,推开窗看了一眼,城市边缘的居民楼密密匝匝,街力停满黑
色和白色的汽车,手机店放着流行歌曲前饼摊围满了人,杭州小笼包门口蒸笼摞得高,自行车歪歪扭扭从歪脖子树旁绕过,一切跟十年前没有分别。
有时候觉得窗子被时间冻结了,大学时从宿舍楼窗户向学校围墙外望,看到的也是如此密集的楼、蒸笼雪白的蒸
气,窗间过马,俯仰之间就老了十年。
志强是同学里最早结婚的一个,那会儿我还领实习工资,没钱上礼,包了张白条写着「新婚志喜随礼伍佰元没钱暂欠有钱时兑现」,志强当时没说啥,到现在也没找我要钱。我总觉得对不起他。
我发条短信问志强宿舍的其他兄弟回不回来,攥着手机等到晚上,没收到回复。
第二天早晨一睁眼,手机上有条志强发来的短信,还是说:「毕业十周年聚会所有人必须参加不得请假,七月一日中午大鸭梨不见不散。
我猜他是收到太多短信看不过来,干脆群发统一回复了。志强从上学时候就这样,做事儿咋咋呼呼,脾气大,容易发火儿,但为人仗义,是个正格儿的山东汉子。
看看日历,离七月一日还有两周半,我回头瞧瞧乱七八糟的出租屋,觉得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同学会从来就是件扯淡的事情,我参加过一次高中同学会,基调就是有钱人勾搭女同学,穷鬼蹲一边儿喝闷酒,吃完饭出门,该开车的开车,该开房的开房,没出息的自个儿等公车回家。
没错,我就是那个没出息的穷鬼,穷到漂亮女同学向我倾诉家庭不幸的时候都不敢搭腔。我知道借着点酒劲把肩膀一楼,准能出门小旅馆开房直奔主题,但我不敢。
我连开房的钱都没有,到玉渊潭打野战会丢羽绒服,光屁股走路回家的经历,一辈子有一次就够.
02
志强复读了几年,年纪比我们大一截,身高体胖,一脸胡子茬,分宿舍第一次见的时候我们都管他叫叔叔,宿管阿姨死活不信他是学生,非要辅导员到现场验明正身。后来大伙陆续报道,志强帮每个人搬东西,办手续,买暖壶水盆饭盒,拾掇柜子,发床单儿被罩,鞍前马后跑着,跟家长一模一样。
213宿舍一共住了七个人,没空调没电视,那年头的宿舍就这条件。按年纪排辈,志强是老大,免不了带兄弟们喝个酒吹个牛,说点同年同日死的酸词儿,网吧刷刷夜,吐过几回,打个群架,关系就铁得很了。
刚开学,谁都会装模作样学习学习,早晨七点爬起来吃早饭,上课坐前排,老师提问勤举手,晚上戴耳机去上自习,一边听英语录音带,一边做高数题。俩月之后,原形毕露。该谈恋爱的谈恋爱了,该睡懒觉的不起床了,三食堂旁边的租书店火了起来,每次辅导员查寝宿舍楼里都哀嚎一片。小树林里躲躲闪闪净是情侣,一到晚上,湖边坐满双头四臂的诡异人影,仿若一众魑魅魍魉在涮火锅。人人都参加社团,动机没有一个纯粹的,图书馆的破586电脑得排队用,一个人扫雷,十个人围观,连操场都成了热门场所,人们有时候实在没地儿去,翘课打篮球直到天黑。
那时候谁都没电脑,想玩游戏得去校外小网吧,包夜十块钱。可那会儿一个月生活费才五百,前半个月夜夜笙歌,后半个月饥寒交迫,馒头蘸辣椒酱吃多了会变得眼睛发绿,屁股火烫。后来学校机房对外开放了,非计算机系的学生也能花钱上机,只有局域网,五毛钱一小时,213宿舍集体早起去计科楼门口排队,去晚了就没好机子了,机房最老的那批电脑,除了软驱就没有一个部件好用的。
那时候星际争霸刚出来没多久,在大学里一下子火了。我们整天窝在机房用UDP连星际,选个富矿图,七个人打一个电脑,战况紧张激烈,有时候还会打输。会输不是因为技术差,是因为机房鼠标用得年头太久,滚轮磨成了椭球形,动作再温柔指针也会无规则漂移,要想准确操作部队,一方面依靠逻辑思维能力,另一方面,纯靠人品。
七个人里面星际打得最好的,自然是老五。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长得比一般人好看点儿,脑子比一般人聪明点儿,跟大伙一样吃食堂、看武侠、翘课打游戏,走在人群里不显眼,也不爱出风头。可一群人在校园里遛弯碰见漂亮姑娘问路,姑娘不找别人,准问他;期末考试大伙纷纷挂科,他门门都在及格上面:每个月底我们馒头抹辣椒酱,他能从马哲课本里翻出张十元钞票请我们吃二食堂的大肉龙,老五就是这么一个人见人爱的主儿。
发现蓝宇网吧的也是老五。
那天晚上我们集体翘了选修课在寝室玩大老二赌手要儿,志强从楼下小卖铺拎了一件啤酒,我们一边抽着两块钱一包的都宝香烟,一边就着水煮花生喝燕京啤酒。有人推开门的时候,酒喝了半箱,桌上堆满零钱,滚滚浓烟中一群红脸汉子呆呆坐在赌桌前,老六弱弱地叫了声老师。
老五在门口说:「别那么客气,我找到好地方了跟我来。」
从那天晚上起我们再也不用去计科楼机房排队。学校西门外开了一家叫蓝宇的黑网吧,网吧藏在曲里拐弯的小巷子里,当然没有招牌,老板打通六层楼房顶楼的三间民宅,塞了五十台电脑进去,每小时一块五,通宵八块,冲卡还能打八折。
学校附近早有一间正规网吧、窗明几净,一水儿的联想电脑、屋里香喷喷的,收银台代卖咖啡,凭我们五百块一个月的生活费,进去通几个宵就得破产。黑网吧则是老板自己从中关村拉来的兼容机,15寸杂牌纯平显示器,风扇噪音大得像飞机起飞;房间里永远充满烟味、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味和臭脚丫子味,椅子依地形放得犬牙交错,伸懒腰动作大点能打着后排人的后脑勺,拖鞋一离脚立被踢到电脑卓深买瓶水要是不盖盖儿,一会儿就漂满死苍蝇和烟灰,但那个地方太他妈棒了。
我们记不清在蓝宇网吧打过多少次通宵,吃过多少红烧牛肉面加榨菜火腿肠,抽过多少两块钱一包的都宝香烟,多少次在局域网开黑4V4,多少次天光刚刚放亮时候摇摇晃晃离开网吧,走到巷子口的早餐摊儿吃油条喝一大碗热乎乎的豆腐脑,闻着城市刚刚苏醒的气息,看着上班族蹬着自行车从 各条胡同里钻出来,汇入越来越热闹的大街。
我们那种疲惫、亢奋、充满负罪感的快乐真是纯粹极了。
通宵完了回宿舍补觉,自然就翘了课。我们会派一个代表去上必修课,倘若老师点名,偷偷溜出教室打电话回来通报。那时候还没手机,整层楼只有一台IC卡电话,电话一响,静悄悄的楼道立刻炸窝,所有人跳出被窝踩着拖鞋抓着上衣冲出宿舍,奔跑在北京晴朗的秋日里面。
老三说:「卧槽这门课已经两次缺勤了再被点到一次就必挂无疑了。」
老二说:「那你还他妈不跑快点。
老三说:「卧槽昨天打Lost Temple2V2太投入一晚上没变姿势到现在腿还麻着呢。」
老二说:「那你还他妈打一局输一局。」
老三说:「卧槽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渣队友今晚换老五跟我搭档准赢。」
老二说:「那你得先把我摆平才行,都宝是够呛了,芙蓉王把。
遗憾的是,就算一路狂奔,也经常被记缺勤。那学期期末的时候我们几乎人人都挂了科,只有老五所有课程门门及格,马哲还拿了个漂亮的98分。
我自恃双眼视力1.5,排在学号前一位后一位的又是每天自习到深夜的好学生,考前突击翻了两遍书,自觉只要好学生的胳膊时不碍事,考试准能答个80分以上。倒霉的是考模拟电路时老师打乱学号排列,本宿舍的一群学渣坐成梅花桩阵势,我被围在正中间,无论往哪个方向瞟,都是一张雪白干净的试卷,加一张满是油汗无助的脸。纵使老五从教室角落隔空抛来小纸条,也没法救众哥们儿于水火之中了
寒假是场灾难,通知单寄到家后遭到男女混合双打,本以为高中毕业就不挨揍了,谁知还是被抽得哭爹叫娘。好不容易开学回来,还得从生活费里挤出重修费,一个学分两百块,交钱那天大伙都咬牙切齿对天发誓说再也不去网吧刷夜了,谁去谁是狗,在自习室装模作样的坐了一下午。
志强偷偷摸摸地遁走,我跟在后面,回头一看,全宿舍都跑了出来,汪汪汪叫着奔向蓝宇网吧。
既然烂泥扶不上墙,那就老实在泥坑里待着吧,如此一想,就平衡而且乐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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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t update: 2024-07-13
“一舌转轮!一睫大千!妙境诸极,非言可诠!天好神诡,得毋气镌!吾主至高!安敢惊焉!